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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读次数:8来源:遵义红花岗农商银行  作者:徐玲  2025年12月25日

曾经写的《梦回小路》,把儿时的记忆回忆了一番;而今写的路,却是丈量工作与生活距离的路。

晨光里的出发

清晨六点半,乡镇还在薄雾里沉睡。车站的灯光是昏黄的,像隔夜的茶。最早的一班车总是老旧,车门开合时发出长长的叹息。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——这条路,一端是小镇的农信社柜台,另一端是十几公里外的家。

车启动了,引擎的震动从脚底传来。窗外开始流动:早点摊刚升起第一缕白烟,几个学生背着比人还大的书包在等校车,菜农的三轮车载着沾露水的青菜“突突”驶过。有人上车——一位大神挎着一篮鸡蛋。她认出我来:“小徐会计啊,这么早?”她在我旁边的空位放下篮子,“今天去镇上存点钱,儿子寄来的。”这辆车是个移动的乡镇茶馆。前排两个阿婆在讨论今年的收成,后排几个建筑工人在说哪家工地工钱准时。偶尔安静下来时,能听见风穿过破旧车窗的缝隙声。

我喜欢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,这个座位见证了窗外的稻田由绿转黄,再由黄变绿;见证了路边那栋两层小楼从地基到封顶;见证了柳树春天发芽、夏天繁茂、秋天落叶、冬天秃枝。

黄昏时的归途

下午五点半,整理完最后一叠传票,锁上单位的铁门。回程的车总是更拥挤些——有放学回家的孩子,有赶集归来的老人,有疲惫的打工者;夕阳把车厢染成暖橙色。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趴在母亲腿上睡着了,手里还抓着半块饼干。卖菜的大爷小心护着他的空竹筐,筐底还留着几片菜叶。空气里混合着汗味、尘土味,还有不知谁家买的卤菜的香气。

车过石桥时总会颠簸一下,所有人都跟着轻轻一晃——这成了一个默契的时刻,没人抱怨,只是各自调整姿势,继续望着窗外。路灯依次亮起时,家就不远了,进入城市道路的车流,然后穿梭在一排排的霓虹灯中。

路上的两种身份

早晨去程,我是“小徐会计”,脑子里盘算着今天有几个客户要办存款、谁家的社保卡还没激活、谁家的卡存在风险要及时告知、反洗钱录入是否正确、宣传栏的信息是否该更新……

傍晚归途,我变回孩子的母亲、母亲的女儿。肩上的包从塞满凭证文件的沉重,变成装着同事给的几个橘子、客户硬塞的花生、顺路在镇上买的蛋糕的温暖。在这条路上,我见过春天的第一场雨怎样让泥路变得难行,见过夏天的暴雨后田埂上的彩虹,见过秋天收割后田野里烧秸秆的轻烟笔直上升,见过冬天的霜把草叶镶上银边。

车窗外的乡镇画卷是最慢的交通工具,却让我看见了最快的变迁。两三年前,原来坑洼的土路铺成了水泥路,虽然不宽,但平整多了。路边多了些小工厂的招牌,电商服务点的蓝色标识格外醒目。也看见一些不变的——村头那口老井还在,虽然家家通了自来水,老人们还是习惯去打水洗衣聊天。稻田还在,虽然有些田埂更整齐了,插秧机替代了部分弯腰的背影。

信用社的客户,就在这变与不变之间。老人依然习惯把褶皱的存折递进柜台,年轻人已经习惯移动支付;有人来取儿女的汇款,也有人咨询创业贷款。我在柜台里,他们在柜台外,但我们都在这辆叫做“时代”的车上,颠簸着向前。

路的尽头与开端

不会开车,曾让我懊恼。看着同龄人驾车飞驰而过,而我要等那辆总是不准时的小巴。但现在,我感激这“不便”——它给了我四十分钟的过渡时间,让职业身份与生活身份缓慢转换;它让我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同频呼吸,听他们的家常,懂他们的悲喜。这条路是物理的,从家到单位;也是心理的,从个人到群体;更是成长的见证,从青涩到扎根。

车轮每天碾过相同的公里数,但我经过的从来不是相同的风景。农信社绿底白字的招牌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时,我知道,今天又有人会推开玻璃门,带着他们的故事和信任而来。而傍晚,当车在村口停下,我看见炊烟升起,知道有一盏灯为我而亮。

这条路,我走了几年,也许还会走很多年。用脚步丈量过土地的人,才懂得每一寸的坚硬与柔软;与乡亲们同车共乘过的人,才知道每一份积蓄的重量。车窗外的树向后掠去,像是倒流的时光。而车在向前,载着一车人的生计与希望,载着我这个不会开车的农信人,在乡镇与村庄之间,日复一日,搭起一座流动的桥。

当别人用车轮缩短距离时,我用时间理解了这片土地——在每一个摇摇晃晃的清晨与黄昏,在每一次与乡亲们并排而坐的旅程里。路的尽头不是目的地,而是另一种出发。所有走过的路,最终都成了来路;而所有经过的人,都成了路上的灯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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