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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米下锅

阅读次数:21来源:省联社遵义审计中心  作者:罗文  2025年12月5日

36年人生,写在信合路上,平凡但不平常。

山,还是那座山,一年四季,青了又黄,黄了又青。

路,还是那条路,春夏秋冬,风里来,雨里去。

2018年秋天的那个黄昏,我们见到谭再国,已是满天星斗。

他下村刚回来,走村串寨一天了,略显疲惫,闷热的天气没几丝凉风,点点汗渍还沾在脸上。

当乡村信贷员,早出晚归,几十年来,都是这样走过来的。

从进入信用社那天起,在余庆县敖溪镇这个地方,除调整到松烟信用社工作的几年外,谭再国就再也没离开过。

这里的山山水水,留下他太多的信合记忆。

1983年到箐口信用社,是谭再国参加工作的第一站。一间不足30平方米的简陋小屋,两个人的信用社,后来增加到四个人,没有食堂,上厕所要跑到乡政府的厕所去。

后来有了120平方米的办公场地,最重要的是还配了保险柜。

回首往事,那时的信用社,业务经营非常艰难,大部分农户把钱存到“大银行”,到信用社来的多是小额存款,也就是几十百把块钱,存上一千元的就算大额。贷款呢,五百元的算大额了,你说可怜不可怜。那些年,记得箐口信用社最高的一年存款有七万元,贷款两万元。即使这样,箐口信用社还是余庆县几十家信用社中的五大社之一。

“与现在根本无法比啊。”谭再国说,几十年过去了,箐口信用社还在,只不过今天改成了余庆农商银行的一个支行,现在的存款余额1.6亿元、贷款1.2亿元。

1988年9月的一天早晨,打开社里的营业大门,会计说明天没有钱支付客户了。谭再国当主任,他告诉大家库里的现金只能勉强维持当天的营业,明天、后天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去组织存款,不然得停业关门。

谭再国简单安排好当天的工作,便背着帆布包装着票据徒步二十多里路,来到箐口村土槽组“找米下锅”。

正碰上农村收获季节,有的农民刚卖了玉米,有的农民刚卖了烤烟。路上,碰着一位挑着担子的农民朋友,谭再国和他拉起了家常。

“今年烤烟好不?找大钱了哈!”

“还要得!”那位农民回答。

心里暗自高兴,谭再国灵机一动:“你们的钱存了没有,想到我们信用社来存钱不?”

“我们的钱没存在信用社。我们的钱要存在‘大银行’,存在信用社不放心。人家说的你们的办公楼都不值几个钱。”

冰凉,从心里一丝又一丝地掠过。

那一天上午,谭再国走访了十几户农户都吃了闭门羹。那年,他不到三十岁,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,惆怅地走在炎热的乡村小路上,像晒蔫了的茄子。

有些累了,谭再国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,还有些饥饿。

正巧,一个农民走了过来。

眼睛一亮,那是信用社贷款支持的一位烤烟户。

谭再国拍了拍屁股上的灰,站起来主动与他套近乎,还没等到说存款的事,那位农民主动说:“我今天卖的烟款正准备到你们那里去存,你就来了,现在我把贷款还了,把剩余的钱也存在你们那里。”

大半天时间,谭再国找到了第一笔存款。此时内心感到甜蜜,谭再国细心的点清了钱,随手在地上拔一根茅草把钱捆好放进口袋。

“你们村里的烤烟收入如何?”

那位农民知道谭再国的意思。

“我带你去村子里组织存款。”

窃喜涌上了心头。谭再国得意地望了望路边盛开的野花和远方的青山。跟着那位农民步行三个多小时,组织的存款越来越多,大大小小面额的钱,装满了斜挎的蛇皮口袋。摸了又摸,鼓鼓的。

那一天,谭再国把尝到的酸甜苦辣装进了心底。这一生好多事都给忘了,唯独这份相知相遇的情感,至今没忘。

当那位农民用农用车把他送回箐口信用社时,已经是晚上10点钟。想起往事,谭再国今天依然很感动。

第二天的燃眉之急就解决了!

事隔20年后的2008年,谭再国任松烟信用社主任。那时节,一项由贵州农信发起的“信用工程”在贵州高原兴起。动员,评级授信,发证,授牌,他们以村为单位,一个村民组挨着一个村民组走访,一户接着一户走收集信息,跋山涉水,一年四季不停歇,个中甘苦谁人知。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,饮食无规律。白天农户都忙,为不耽误农活,他们会同村支两委,把创建信用村、组的工作会都安排在晚上开。回想创建过程的艰辛,谭再国动情地说,为了信用社的发展,我们是蛮拼的,多付出一点都值得。

信用工程建设净化农村金融生态环境,诚信意识普遍深入人心。谭再国说,通过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,松烟信用社农户贷款余额从2008年的1亿元提升至2017年的5亿元,翻了5番。

“我们不怕竞争,我们要深入农村,我们的根在农村,如果丢了农村,我们的市场又在哪里?”

这是一个普通信合人的心声,朴实得就像乡村的一株向日葵,朝着一个方向,永远向着太阳。

在别人眼里,信贷员手握重金,手指一挥,大把的钱就会进账。还认为,工作自由,无拘无束,上班可以“迟到早退”。

其实不然。农村信贷员流淌着农民的血液,谭再国的身上不断蓄积着这样的点点滴滴。

说到这里,谭再国聊起了去年五月的一天。

还在跟别的农户面谈业务时,他的手机突然响了,电话那头传来十分急切的声音。

“谭主任啊,连续几天大雨,我家的房子都快淹成鱼塘了,你快过来看看,能不能放款给我家把房子盖好吧,要不真是没法住人了。”

听着一声声焦急的催促,回想起早上那位农民上门来急迫的样子,面对那份还放在桌上的贷款申请书,他十分肯定地答复:“您放心吧,我知道您的情况,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,中午就能赶过来。”

办理完手中的业务,来不及吃午饭,他忍着牙疼披上雨衣开车来到农户家。看到那位农民露出微笑,一股暖流也涌上心头。

四年前的一天。

“谭主任,您快过来看看,有个客户老说他存折的账目错了,他对您比较信任,请您帮忙解释清楚哈。”

他走进营业厅,看到火冒三丈的陶大爷,便把陶大爷招呼到了办公室。

“我两个月没取养老金了,怎么这次取还是70元?明明就是不对,你们得给我负责。”陶大爷生气地说。

接过陶大爷的存折,谭再国从头到尾仔细翻看了一遍,发现数目并没有错,只是上个月的明细打到页面的最后面,并且打印的数字比较浅,容易让人忽略。

“大爷,其实上个月您是已经取过钱的,只是存折上打印得不够清晰,您可能没看见,或者这是您亲戚帮您取的,您一下给忘记了,您再仔细看看和回忆一下。”

陶大爷仔细想了两分钟,微微的点了下头。

“真不好意思,上个月我叫孙女过来取的,老糊涂给忘记了,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看到陶大爷笑着释怀,谭再国会心地笑了笑,没事的,没事的,应该的,应该的。

行走在乡村,平平淡淡为真,花开花谢岁月无常,拨开云雾总会看见阳光。谭再国说尝过瓜苦方知蜜甜,对百姓心存感恩,对信合不离不弃,无论遇到复杂的大事或是简单琐碎的小事,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。

“我们不再‘无米下锅’,但我们绝不能‘等米下锅’。”

如今,他已经退休了。

退休那天,谭再国望着窗外,好久没回过头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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