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在清晨的露珠里与它相遇,
每一滴都住着一个微缩的苍穹——
云朵的印记,光的胚胎,还有昨夜星辰,
坠落时留下的银色尾迹。
它擅长变形术。
竹叶上它是躬身的旅人;
陶罐里它是安静的归人;
冬日屋檐下,它垂下冰凌的竖琴,
等待阳光来弹奏。
最动人的是它的行走。
遇见断崖,它是瀑布——
那些破碎的珍珠在深渊里重新串联成歌。
遇见峡谷,便放慢脚步,
在卵石上写下年轮般的密语。
它拥有最柔软的记忆。
记得每座山的轮廓,每朵花的香气,
记得渔夫的号子怎样在橹声里融化。
当月光流过河床,它会轻轻翻动,
那些沉在心底的鹅卵石,
让它们重新变得温暖。
永远在告别,却从未真正离开。
从海面升腾为云,从云中坠落成雨,
这场永恒的循环里,它同时是
垂死的露珠与新生的雪。
站在河边,看着倒影
在水面荡漾——人何尝不是一种
即将流走的形态。而水什么也不说,
只是继续它古老的辩证法:
在流淌中坚守,在消逝中圆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