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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石有缘

阅读次数:2680来源:汇川区农村信用合作联社  作者:朱建予  2013年3月29日

那石蹲伏在小河川里已经很久很久了。呆呆的,木木的,呲牙咧嘴,头角峥嵘,整个似一头天外飞来怪兽。深通地方掌故的人指点说,这就是婺星化石,小城务川因此而得名。可惜,当年那流星耀眼的亮丽一瞬即逝,现在是投闲置散,扢秃在这小小的溪流里,一任风霜雪雨轮回着悠长悠长的岁月。

丑石虽无材补天,石与人却缘分非浅:筑道路,造桥梁,建高楼,乃至园林胜地,旅游景点,那一处离得开石的装点?人之与石交,可说渊源有自。毛泽东的凌云健笔就曾写道“人猿相揖别。只几个石头磨过,小儿时节。”在岁月的无尽磨合中,人类由“小儿时节”,成长为“万物之灵长”。这亿万斯年的历史沧桑,全定格在“化石”的脉络中,“化石”——这位秉笔直书的“史官”,给我们勾勒出生生不息的生物进化的谱系图,在大自然永恒的时空,留下了生命进行曲的旋律。

大自然的神奇造物,让人与石演绎得生机勃勃,有声有色。补天石、天柱石,是人与石开天辟地的序曲;织女支机石、谷城黄石是人与石的仙缘际遇;望夫石、化女五色石是人与石情缘未了;三生石、点头石是人与石的参禅了悟;东坡五色石、米芾袖中石是人与石相忘于江湖。

石之胸怀博大,石之情态万千,正如马克思所说:“人所有的,我无不具有。”石之大,可为奇峰峻岩,风姿绰约;石之小,可为钻石、扇坠,玲珑剔透;石之深刻,可为艺术高峰的《石头记》;石之灵异,可为神通广大的美猴王。说感情之节烈,无过于卞和为之献出双足的和氏璧;论气势之悲壮,更有填平大海之精卫石。数苍凉,有敦煌、龙门石窟,讲雄伟,有凌云之乐山大佛。至于那落霞残照中古道边的石人、石马,霜天晓月下千姿百态的卢沟石狮,烟雨氤氲的桂林“南天一柱”,白云缭绕的黄山“梦笔生花”,……或庄严峥嵘,或出尘超俗,有造化自然的生气,有画山绣水的神韵,石头也就具有了艺术的生命与人格的魅力。

人欲与之相亲相近,就有了遍布各地园林的太湖石,“搜尽奇山打草稿”,把大自然的嶙峋筋骨插在花木扶疏之间,让人们日日迷醉留连。那《水浒传》中的“花石纲”,即为皇家园林搜罗的奇花异石,更由此引出一段血腥的恩怨。至于福州寿山的田黄石,浙江昌化的鸡血石,则是雕刻印章的上乘之品,即艺人精工雕制,即成稀世之宝。

有奇石,也就有了醉心奇石的文人雅士;由奇石,更牵惹出若许颠痴狂放的奇闻轶事。一代名相管仲,称士农工商为“石民”,其命意谓“四者国之本,犹柱之石也。”唐代诗人杜牧称知交为“石友”,诗曰:“同心真石友。”但最令人绝倒的是宋代画家米芾,人称“石颠”,此公见奇石必衣冠而拜,更以“石兄”呼之:“吾欲见石兄二十年矣。”无独有偶,清代文士张三来读米芾行事亦感叹再三:“得石如此, 敢不下拜耶!”可见此道不孤。以诗画名世的郑板桥对石也情有独钟,尤喜画“丑而秀,丑而雄”的奇石。看来衮衮诸公都共有一种痴狂的“恋石情结”。

古今恋石掌故尽管多,但最让人不能忘怀的,还是周总理办公室里那碗浸水的雨花石。郭沫若曾这样评价:“雨花纹石的宁静、明朗、坚定、无我,似乎象征着主人的精神。”爱石而高标出世,周总理堪为典范矣!每念及此,我常常想起罗丹的杰作“思想者”,那块有思想的石头,谁能说它不是一首生命的赞歌呢!

当人类把崇高的品格、深邃的思想、柔美的韵律、精致的线条都附丽于石时,人——这个被大自然宠坏了的骄子,才会领略到与大自然协调的快乐。“垒石可以邀云,栽松可以邀风”,人与石,各适其天。痴也好,颠也罢,率性自然,这才叫得其三味。